《窗影》 文／舞風 著
每個人總有私藏的小秘密。
不論是誰，沒有例外。
他私藏的小秘密，是他總是會悄悄望著她。
他私藏的小秘密，是他發現她也會悄悄望著他。
是不是兩情相悅，說不上一個準確。
只能將這淡淡的曖昧，交託給時間來發酵。
他們是同學，大學四年的時間，讓他們相處得極好。
除了是同學之外，他們還是同鄉，總有幾回他們會約好一起搭車回家。
漫漫車程中，他總會將位置留給她，自己則像是護花使者一樣，站在她身旁。
她喜愛看風景，上了車後總轉性成文學少女，盯著窗外風景不放；而他，也就順著窗影，貪看她難得沉靜的容貌。
偶有幾次視線對上了，彼此心一驚，卻又不多說什麼，彷彿一開口……什麼就會不存在似的。
若說男女之間能否擁有純友誼？
一樣無法說上一個準確，至少他知道－－他並不想要只是純友誼的發展。
時間流逝的再慢，仍舊像流沙一樣，抓不住也撈不回。
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，距離畢業時節已剩幾個月，而他們的關係仍舊在原地踏步。
急躁像毒液一樣，瞬間蔓延至全身，他開始沉不住氣。
尤其最近又有一些狂蜂浪蝶……嗯……好吧，是追求者開始接近她。
原來因為畢業季的到來而急躁的人不只有他。
而讓人更急躁的是，她溫婉的拒絕讓他人始終不想去擊那退堂鼓，反倒有變本加厲的感覺。
該怎麼做……才能讓她屬於自己……
時間仍舊無情地，一點一滴的流逝著。
她的遲鈍與少根筋，對他而言，是種另類的無情刀刃，且被傷的體無完膚。
他對她的好，對她而言，似乎只是好朋友之間的對待，無須任何在意。
是不是要直接當面告訴她－－「他喜歡她」，她才會明瞭他的感情？
可對於單戀的人來說，告白就像是面對無法預知的未來；更像是一場梭了所有籌碼的賭注。
要嘛雙贏，彼此都有意思，進而交往；要嘛慘賠，告白失敗，還帶來尷尬氛圍，也許就此分道揚鑣。
但無論如何，比起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劃下句點，他寧可鼓起勇氣，決心向她告白。
下定決心的幾天後，他約她一同搭車回家，她笑咪咪的點頭說好。
但那天，恰巧有畢了業的學長回母校來為他們做小演講；更巧的是，那位程咬金學長，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。
有一就有二，有二會成三，演講完畢，學長居然還走到她身邊，說他今天開車來，能載她回家……
有車了不起嗎？他心底憤恨不平的想著。
通勤族是環保小尖兵，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可以減少多少排碳量啊……
抱怨歸抱怨，被約的人也不是他，他也不是她的誰，無權為她做任何決定，就算本來就跟他約好了。
他站在一旁，看著她面對學長熱情的邀約而感到些微為難，但還是沒有說出口拒絕。
一秒兩秒三秒，他轉頭離去。
就算跟他約好了又如何呢？朋友的邀約跟學長的邀約其實是同等級的，只差她要選擇那一邊罷了。
看她這麼兩難，他也不願讓她難受，自行離去，讓那「程學長」可以好好地載她回家，不用跟大夥人擠人。
他站在公車站牌下。
夏日的白晝時段長，就算已近傍晚時分，太陽還是十分燦爛，熱辣辣的感覺讓人吃不消。
但就算頭頂上炎熱，心底卻是一片冰涼，多種情緒在翻騰，後悔，失落，遺憾，失望，惱怒，煩躁……
公車來了，他舉步維艱，還是上了車。
車上涼爽的冷氣沖淡些許煩躁感，他深呼吸了一口，並注意到她也上了車。
怎麼了？為什麼也上車了？不是要讓學長送她回家嗎？
腦內一堆疑問，但實在是無法脫口，只能面無表情地看她走過他身邊，坐到他後頭的位置。
發車了，老舊的公車一路搖搖晃晃地往前行駛中。
他盯著窗外的風景發呆，腦海回想著適才她走過他身邊時，投給他哀怨的一瞥。
那眼神又是怎麼回事？像是他辜負了她一樣……
平時他都是站在他身邊護著她，現下這回自己穩穩地坐在椅上，感覺似乎不太一樣。
尤其看不到她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，格外讓人感到失落與煩躁。
他掏出智能手機，在相簿資料夾內翻看與她的合影。
有出遊時拍的、有班級活動時拍的、有閒暇沒事鬧著玩而拍的……不知不覺，她已經充滿他的生活與回憶。
他看著其中一張他故意搭著她的肩的合照，那時候的他們，笑得好開心好滿足。
他更希望，自己能夠擁有絕對的資格，摟著、護著她。
公車抵達終點站，他搶先她幾步下了車，卻仍站在一旁等她。
她下了車，看見站在前頭的他，臉上的表情更委屈了。
「怎麼了？學長不是要載妳回去？」終於忍受不了，他開口詢問。
「可是我跟你約好了啊。」她回應，稍微激動的情緒與拔高的嗓音像是在控訴什麼。
「……我們可以改天再約？學長……」
「你幹嘛一直把我推給學長！就這麼不想要跟我一起回家？」她難得粗魯地打斷他的話，只差沒有伸手往他身上戳。
「不、不是啊，我是想……」他試著想解釋，但面對情緒激動的她，他有些招架不住。
「你想什麼？你不是喜歡我嗎！」
「妳怎麼會知……咳！不、不是……」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，他張著嘴，卻有口難言，腦袋內像是糨糊在緩緩攪動，沒有一絲清明的空隙來回應她。
「既然喜歡我，幹嘛要把我推給別人？」
「妳……妳怎麼會知道我、我喜歡妳？」
「我就是知道啊。」她朗聲說著，但臉蛋上有著羞赧的紅潤，「而且你剛剛還一直在看我跟你的合照對吧！」
「……」
很好，他也不想再問她是怎麼知道的。
那張合照她也有，那時候還被同學拱說拍得太自然，像極真正的情侶好一陣子。
自己拍過什麼照片，自己很清楚……藉由那窗影，他隱藏的小秘密，被她窺探的清清楚楚……
他僵在那，腦內的糨糊被空白取代。
她瞅著他，卻發現他不說話也沒有動作，而他們的對談已經引起一些路人甲乙的注意。
心念一轉，她勾起他的手臂往捷運站方向前進。
「去、去哪？」被她親密的舉動又是一嚇，他愣愣地發問。
「回家啦，不然去哪？」
「喔……」
「這麼不禁嚇，怎麼當我男朋友……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他雖發楞，耳朵還是沒有錯過她的碎念。
「我沒有跟學長一起走，還反過來追你，你覺得是什麼？」她面對他嬌笑，勾著他的手往下滑，主動握住他的手。
「……」
「嗯，握好，不可以放手喔。好……我們回家吧。」
「好……」
他再傻再愣，也明瞭她對他的心思，他的感情，原來不是一廂情願的單戀……
雖然是她識破他的心意，但怎麼樣都好，彼此都清楚對方的感情，就好。
※
「我不是也該去考個汽車駕照？」
「笨蛋，這樣你還要考慮買部車。」
「有車好像比較方便。」
「搭大眾交通工具也很方便啊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如果開車的話，就不能一直牽著手了；如果開車的話，就不能再從車窗的倒影偷看你了，嘿嘿。」
「妳喔……」
每個人總有私藏的小秘密。
不論是誰，沒有例外。
他私藏的小秘密，是他總是會悄悄望著她。
他私藏的小秘密，是他發現她也會悄悄望著他。
是不是兩情相悅，說不上一個準確。
只能將這淡淡的曖昧，交託給時間來發酵。
他們是同學，大學四年的時間，讓他們相處得極好。
除了是同學之外，他們還是同鄉，總有幾回他們會約好一起搭車回家。
漫漫車程中，他總會將位置留給她，自己則像是護花使者一樣，站在她身旁。
她喜愛看風景，上了車後總轉性成文學少女，盯著窗外風景不放；而他，也就順著窗影，貪看她難得沉靜的容貌。
偶有幾次視線對上了，彼此心一驚，卻又不多說什麼，彷彿一開口……什麼就會不存在似的。
若說男女之間能否擁有純友誼？
一樣無法說上一個準確，至少他知道－－他並不想要只是純友誼的發展。
時間流逝的再慢，仍舊像流沙一樣，抓不住也撈不回。
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，距離畢業時節已剩幾個月，而他們的關係仍舊在原地踏步。
急躁像毒液一樣，瞬間蔓延至全身，他開始沉不住氣。
尤其最近又有一些狂蜂浪蝶……嗯……好吧，是追求者開始接近她。
原來因為畢業季的到來而急躁的人不只有他。
而讓人更急躁的是，她溫婉的拒絕讓他人始終不想去擊那退堂鼓，反倒有變本加厲的感覺。
該怎麼做……才能讓她屬於自己……
時間仍舊無情地，一點一滴的流逝著。
她的遲鈍與少根筋，對他而言，是種另類的無情刀刃，且被傷的體無完膚。
他對她的好，對她而言，似乎只是好朋友之間的對待，無須任何在意。
是不是要直接當面告訴她－－「他喜歡她」，她才會明瞭他的感情？
可對於單戀的人來說，告白就像是面對無法預知的未來；更像是一場梭了所有籌碼的賭注。
要嘛雙贏，彼此都有意思，進而交往；要嘛慘賠，告白失敗，還帶來尷尬氛圍，也許就此分道揚鑣。
但無論如何，比起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劃下句點，他寧可鼓起勇氣，決心向她告白。
下定決心的幾天後，他約她一同搭車回家，她笑咪咪的點頭說好。
但那天，恰巧有畢了業的學長回母校來為他們做小演講；更巧的是，那位程咬金學長，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。
有一就有二，有二會成三，演講完畢，學長居然還走到她身邊，說他今天開車來，能載她回家……
有車了不起嗎？他心底憤恨不平的想著。
通勤族是環保小尖兵，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可以減少多少排碳量啊……
抱怨歸抱怨，被約的人也不是他，他也不是她的誰，無權為她做任何決定，就算本來就跟他約好了。
他站在一旁，看著她面對學長熱情的邀約而感到些微為難，但還是沒有說出口拒絕。
一秒兩秒三秒，他轉頭離去。
就算跟他約好了又如何呢？朋友的邀約跟學長的邀約其實是同等級的，只差她要選擇那一邊罷了。
看她這麼兩難，他也不願讓她難受，自行離去，讓那「程學長」可以好好地載她回家，不用跟大夥人擠人。
他站在公車站牌下。
夏日的白晝時段長，就算已近傍晚時分，太陽還是十分燦爛，熱辣辣的感覺讓人吃不消。
但就算頭頂上炎熱，心底卻是一片冰涼，多種情緒在翻騰，後悔，失落，遺憾，失望，惱怒，煩躁……
公車來了，他舉步維艱，還是上了車。
車上涼爽的冷氣沖淡些許煩躁感，他深呼吸了一口，並注意到她也上了車。
怎麼了？為什麼也上車了？不是要讓學長送她回家嗎？
腦內一堆疑問，但實在是無法脫口，只能面無表情地看她走過他身邊，坐到他後頭的位置。
發車了，老舊的公車一路搖搖晃晃地往前行駛中。
他盯著窗外的風景發呆，腦海回想著適才她走過他身邊時，投給他哀怨的一瞥。
那眼神又是怎麼回事？像是他辜負了她一樣……
平時他都是站在他身邊護著她，現下這回自己穩穩地坐在椅上，感覺似乎不太一樣。
尤其看不到她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，格外讓人感到失落與煩躁。
他掏出智能手機，在相簿資料夾內翻看與她的合影。
有出遊時拍的、有班級活動時拍的、有閒暇沒事鬧著玩而拍的……不知不覺，她已經充滿他的生活與回憶。
他看著其中一張他故意搭著她的肩的合照，那時候的他們，笑得好開心好滿足。
他更希望，自己能夠擁有絕對的資格，摟著、護著她。
公車抵達終點站，他搶先她幾步下了車，卻仍站在一旁等她。
她下了車，看見站在前頭的他，臉上的表情更委屈了。
「怎麼了？學長不是要載妳回去？」終於忍受不了，他開口詢問。
「可是我跟你約好了啊。」她回應，稍微激動的情緒與拔高的嗓音像是在控訴什麼。
「……我們可以改天再約？學長……」
「你幹嘛一直把我推給學長！就這麼不想要跟我一起回家？」她難得粗魯地打斷他的話，只差沒有伸手往他身上戳。
「不、不是啊，我是想……」他試著想解釋，但面對情緒激動的她，他有些招架不住。
「你想什麼？你不是喜歡我嗎！」
「妳怎麼會知……咳！不、不是……」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，他張著嘴，卻有口難言，腦袋內像是糨糊在緩緩攪動，沒有一絲清明的空隙來回應她。
「既然喜歡我，幹嘛要把我推給別人？」
「妳……妳怎麼會知道我、我喜歡妳？」
「我就是知道啊。」她朗聲說著，但臉蛋上有著羞赧的紅潤，「而且你剛剛還一直在看我跟你的合照對吧！」
「……」
很好，他也不想再問她是怎麼知道的。
那張合照她也有，那時候還被同學拱說拍得太自然，像極真正的情侶好一陣子。
自己拍過什麼照片，自己很清楚……藉由那窗影，他隱藏的小秘密，被她窺探的清清楚楚……
他僵在那，腦內的糨糊被空白取代。
她瞅著他，卻發現他不說話也沒有動作，而他們的對談已經引起一些路人甲乙的注意。
心念一轉，她勾起他的手臂往捷運站方向前進。
「去、去哪？」被她親密的舉動又是一嚇，他愣愣地發問。
「回家啦，不然去哪？」
「喔……」
「這麼不禁嚇，怎麼當我男朋友……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他雖發楞，耳朵還是沒有錯過她的碎念。
「我沒有跟學長一起走，還反過來追你，你覺得是什麼？」她面對他嬌笑，勾著他的手往下滑，主動握住他的手。
「……」
「嗯，握好，不可以放手喔。好……我們回家吧。」
「好……」
他再傻再愣，也明瞭她對他的心思，他的感情，原來不是一廂情願的單戀……
雖然是她識破他的心意，但怎麼樣都好，彼此都清楚對方的感情，就好。
※
「我不是也該去考個汽車駕照？」
「笨蛋，這樣你還要考慮買部車。」
「有車好像比較方便。」
「搭大眾交通工具也很方便啊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如果開車的話，就不能一直牽著手了；如果開車的話，就不能再從車窗的倒影偷看你了，嘿嘿。」
「妳喔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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