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親愛的,無論身邊有多少來往的過客,與對的人相遇,是命中注定的。


陰雨綿綿的天氣,潮濕又悶熱的感覺直教人抓狂。

壞天氣已經持續了好幾天,受颱風外圍環流的影響,雨下了好幾天都還不停止,未來幾天還有得熬。

東方夏站在爐火前準備著中餐,手雖還在動作,但思緒早已飛的老遠。

綿雨下了幾天,小蝶就離開了幾天。房子變得很大,很空虛,也很安靜,沒有那丫頭嘰嘰喳喳的活力嗓音,也沒有她欣賞電視節目時發出的笑聲,更沒有她會突然從後頭摟抱住他的腰,再甜甜地說上一聲──「好喜歡你」。

雖然他還是正常的吃、正常的睡、正常的上下班,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多麼不快樂;雖然他還是正常的笑著,可是玄蒼說他的笑臉比哭臉還要更令人難過。

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,除了他作菜時會多弄一份,除了看電視時候他會不自覺將小抱枕都放在某個位置上,除了他睡覺時候需要抱著東西……除了……

也許,這就是正常中的不正常,完美中的不完美吧。

踩著拖鞋進入廚房的玄蒼,一眼就見東方夏正失神的站在爐火前,雙手還在弄著一個早已綁好結的塑膠袋。

「Summer,水滾了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我──說──水──滾──了!」

刻意放大的音量總算招回東方夏的思緒,只見他連忙撈起將鍋內的水餃一一撈出。有些餃子早已熟透,內餡迫不及待衝出外皮,漂浮在水面上打著招呼。

想當初這些餃子還是大夥一起包的。那時的氣氛好歡樂,又鬧又笑的,小蝶還故意將麵粉抹在他臉上,老是愛作怪的性子讓他感到又好氣又好笑。

無視多出來的那盤餃子,玄蒼自動自發地端了兩盤就往客廳走去。


嘴裡嚼著食物,玄蒼不著痕跡的看了一下身旁的東方夏,只見他機械似的夾起一個餃子入口。

「我猜,這個是小不點兒包的,對吧?」

聽到玄蒼開口詢問,東方夏轉頭看著他,目光移到他手中筷子上的餃子。

那顆水餃,身形偏長,內餡塞的並不飽滿,連漂亮的摺邊也沒有,有的只是包水餃意外小心翼翼的小蝶的用心。她是初學者,包不出漂亮的形狀,連內餡也怕爆開而不敢塞太多;東方夏好笑地看著她的行為,事後卻都把煮得最漂亮、內餡飽滿充滿鮮美肉汁的水餃分到小蝶的盤子裡。

不用細想,廚房裡那多出來的一盤水餃,想必都是粒粒飽滿,形狀漂亮極了的水餃。

「是啊,平時那麼粗魯,包水餃卻格外小心呢。」東方夏微微地笑開了,那是玄蒼這些天下來看過最為正常的笑容了。

日前聽到他敘述整個事情發生的經過,玄蒼不禁去猜想小不點兒回去後會怎麼樣嗎?她離開了,帶走了自己的家當外還有幾張Summer的設計圖,卻是回到方義那裡。嚴格來說,她的任務並非達成了哪。

玄蒼的種種疑問沒有辦法得到一個解答,而Summer似乎沒也要去找小不點兒的樣子……是他太高估了他們的感情?還是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?

「我打算去方義那看看。」吞下最後一顆餃子,玄蒼試探性的說出口。

「嗯。」

「……」嗯?只有嗯?就這樣嗎?沒有別的話想要說嗎?「那你呢?」

「我?」聽玄蒼問起自己,東方夏一愣,還伸出手指著自己,「我也要去嗎?可以跟嗎?」

「蛤?當然可以啊。」

「嗯,謝啦!」

「……」好像……有哪裡怪怪的?有種莫名讓人撘了順風車的不爽感。

「你不是沒有要去嗎?」

「我要去,想偷偷的去。」他早就想動身了,但玄蒼這些日子以來都跟在他身旁,想從他眼皮子底下偷跑實在是件難事,且他也不想這麼沒有理智的貿然行事。「本以為你會顧忌方義是要殺掉我的人,不會讓我去。既然你都親自開口了,那我們就準備動身吧。過了那麼多天,他按兵不動,那就只能由我們殺過去。」

「……喂!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!你不准去!」

「誰理你。」不想理他,東方夏端起盤子就往廚房走去。

「喂喂!我是說真的!不要不理我!」


翌日,方義豪宅外。

「我說,我們的行動會不會太快了?」

「會嗎?擇日不如撞日,打鐵要趁熱。」

「明明之前你一點行動意願都沒有的!」

「昨天已經跟你解釋過了,還在計較。」

「哼,你的忍耐力可真強,能忍這麼多天,是我早就衝過來了。」嘴上雖是這樣說著,但要是東方夏想要自己一人偷偷跑來,他可是會狠心將他打昏的。面對方義那死老頭實在不能太過意氣用事。

不再理會玄蒼抱怨的嘀咕,東方夏下了車,對站在門口一臉戒備的警衛說道:「我們跟方先生有約。」

「先生現在不在宅子內,你們真的有約嗎?」

「他說我們可以先過來等他,不信你可以去問你們那什麼管家的。」他說的理直氣壯,還自行回到車上發動引擎,準備等下就可以開車進去。

「你什麼時候跟方義約好了?我都不知道。」

「只是隨便說說的。」

「呃。」玄蒼見好友一點緊張的感覺也沒有,不免有些嚇到。「要是不給放行呢?」

「直接撞進去不就好了。」

「哇靠!真的假的啊!」玄蒼真的嚇到了,以前還很難講,但現在東方夏潛藏的瘋狂已經被小不點兒發掘出來,很怕他真的衝勁一來就是直接開車撞大門。

「當然是假的,怎麼可能。」

「……去你的。」這個人開玩笑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面無表情啊,那副嚴肅樣很容易使人上當耶。

就在他倆低聲交談同時,警衛已和管家通話完畢,其中一位來到車窗前說道:「抱歉,剛剛失禮了,這就讓兩位通行。」

「謝謝,有勞了。」東方夏及玄蒼兩人極為詫異,沒想到隨口說說就真的放行了。

穿過庭院進入大廳,管家已站在那兒等待。

「兩位請隨我來。」


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,東方夏轉頭打量著這個地方;玄蒼則是一臉警戒的瞪著管家。

「玄先生,你好,又見面了。想必這位就是東方先生了。」

「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誰。」面對敵營的人,玄蒼完全沒有好臉色,甚至怒言相向。

「玄先生,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。」

「什麼意思?」

「我希望你們能夠帶蝶小姐離開這裡。」

「她在哪裡?」

「她被主人帶出去了,還沒回來。」

「喂,管家先生,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?還有,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秘密?」

看著眼前的兩人都以防備的目光瞪著他,管家知道該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個清楚的時候了。

「你們想要知道什麼,我都會說的。」

「小蝶為什麼會住在這?」

小蝶是那郊區酒莊的女兒沒錯,只是她是被領養的,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被領養了,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對夫婦的獨生女。然而就在那對夫婦去世後,方義就將她帶了回來。

「欸,該不會是死老頭謀殺那對夫婦吧?」很詭異啊,沒有什麼交集的人會把人家的養女帶回家嗎?怎麼想都無法牽上線。

「……是的。」彷彿回想到那場過去,管家閉緊了眼睛。

「……」

藉由買賣交換等一些名義,方義命人將藥劑用針頭穿過軟木塞注射到葡萄酒內,再轉交給酒莊夫婦。唯一的女兒因為沒有飲下那毒酒,因此逃過一劫。至於搬光一酒窖的藏酒,自然是為了湮滅證據。黑道的威脅利誘再加上金錢賄賂,最後讓這件案件就此不了了之。居民會絕口不提,自然也是怕被殺人滅口。

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,後來都下落不明了,我曾派人去查,可是就是找不到。」

「我看應該都是被死老頭作掉了吧。」

「那小蝶與方義到底是什麼關係?」

「蝶小姐,她也是主人的女兒……」

「啥?」

「蝶小姐長的很像我們夫人,性子猶如主人一樣倔,可是主人就是不認她是親生女兒。」

當年離家的方夫人,帶著兩歲的蓮小姐投奔一位男性友人,只是沒有想到那時候已經懷有身孕。她當時就決定生出來的孩子要托付給友人領養,寧願讓別人養她的小女兒,也不要讓她有個瘋狂的父親。在生產的時候難產了,生下小蝶後身子就變得十分虛弱,調養了好幾年還是未有起色,最後還是因病去世。

她曾經帶著大女兒去與小女兒相識,不知道她們是親生媽媽、姐姐沒有關係,只要能讓她們對她好,就好了。

「難怪那時候淨蓮會說她有個妹妹,可是我們都沒有見過。」

「也許是時間認知的關係,還有夫人堅決否認蝶小姐是她與主人的孩子,主人才會認為她是並非親生,也是讓他摯愛的夫人變的體弱的兇手。」

「死老頭真的不愧是死老頭,腦筋都不會變通。」

「再來,多年後,蓮小姐的意外發生了,你們應該都還記得這件事情吧?」

「當然,淨蓮她撞到頭部造成了腦內大量出血……急救無效。」

「但是因為身體其他部分都很完好,而東方先生你在她身上發現器官捐贈卡並遞交出去了,是吧?」

「是的……」當年淨蓮一直說如果她可以,真的很想讓有心臟病的妹妹接受器官捐贈,或者是讓其他正在等待捐贈者的病患們能有一線生機,年紀輕輕就簽下器官捐贈同意書。豈知沒多久就真的派上用場了……

「蝶小姐有做過心臟移植手術,你也知道吧?」

「難道……小蝶的心臟是……」

「沒錯,就是從蓮小姐身上移植過去的。」

而所有事件的引爆,就從這個點開始。被方義視為害他家破人亡的東方夏與小蝶,簡直就是他的眼中釘、肉中刺,想越想越憤怒,恨不得殺了他們一逞為快。

先是毒殺那酒莊夫婦──殺死那跟自己夫人有染的男人,再帶走那個雜種……讓她去接近害他女兒死亡的人,讓他們兩個自相殘殺……

「這是否太偏激了?明明就是他自己腦筋有問題,自己讓自己妻離子散的,現在卻怪起別人來,呿。」

曾經聽說接受移植手術的人,可能會因為改變一些習性,小蝶會有那些令他覺得頗熟悉的動作,說不定就是因為接受了淨蓮的心臟捐贈;難怪她明明怕水卻又喜歡看一些介紹海島的旅遊節目。

「小蝶會怕水會不會也是因為……」

「因為主人曾經想把她丟到河裡溺死……還有,如果你看過蝶小姐的背部,那些傷痕也是主人打的……是我拼命求情才能把她送到私人診所去急救。」

「……」

這就是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,聽起來有點複雜,因為把每個人都牽扯了進去。但問題的癥結點又很清楚明瞭,簡單來說就只有方義那一個人在作怪,卻讓所有人都不好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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