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個極為讓人震驚的夜晚。

因為衛生棉公主的一席話,我決心去睽違已久的──凜夜的書房一探究竟。

之前也只有在送飯的時候,才會踏入他的書房,其餘時間,我根本不會進去。不,該說是根本不會想進去。

我知道他很忙,身為一間公司的頭頭,忙碌的程度一定不同凡響;因此就算我倆都交往了,我也沒有去書房打擾他的習慣。

但,今天,該說衛生棉公主的話真的刺激到我,還是我潛意識對凜夜其實是沒有信心及安全感──因為我正站在書房外的迴廊上思考要不要握住那澄黃的門把。

「如果說,公主是騙我的,有什麼好處?該不會是想讓我跟凜夜產生爭執…」往左踏了一步,我覺得衛生棉公主可能是騙我的,「可看她也不是隨口胡謅的樣子,且不會平白無故就這樣對我說……」

往右轉了一圈,我的心已選擇了最後的決定。

就算公主是騙人的好了,而我有我的好奇心,進去看看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!


「那是我做過最愚蠢的決定。」低著頭,我看著馬克杯裡的牛奶幽幽地說道。

「為什麼?」

「那是一張女人的照片。」

「嘎?」


是的,那是一張應該有些歲月的照片。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凜夜書房裡的抽屜裡。但,是上鎖的抽屜。

就是篤定不會有人進入他的書房,所以他也很隨意的把鑰匙放在桌上的收納盒裡。

「只要妳,打開洛斯那秘密的抽屜,就知道了。聽說過去他有個深愛的女人,啊!就像妳一樣,烏黑的髮色,烏黑的瞳孔,廚藝一樣好的沒話說……」我想起公主那時是這樣說的,「個性呢,我是不知道啦。但是,妳能保證他不是要找一個替代品嗎?」

「替代品」這三個字狠狠的劈進我的腦海裡,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。

攤開手中的照片,我仔細端詳著,但越是端詳的仔細,越是覺得自己的心臟逐漸在麻痺、發疼……

照片中的女人,留著一頭長髮;黑髮黑瞳,臉上是好溫柔好溫柔的微笑。若說我是個男人,也會愛上這樣的女孩吧?

但重點是,她長的跟我很像……

照片被保護的的仔細,還加以護貝起來。我看著照片,腦袋卻不斷回想著蘇菲亞公主的臉孔。她那一臉同情我的模樣……

「那個女人呢,據說因故離開了洛斯。但偏偏洛斯對她念念不忘,後來妳就出現了!唉,我之前一直搞不懂他為何會愛上妳,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。」

繼蘇菲亞公主同情的面孔之後,腦海徘徊的,是自從我跟凜夜相遇之後一切的種種……

我之前也在想,為何凜夜會愛上我?究竟是看上我哪一點?他似乎都沒有說清。

我不是一個這麼愛計較的人,自然而然也不會過問這些;但現在我突然好在乎。最重要的是,到目前為止,我還沒有聽他說過一聲「我愛妳」。

「我、我該相信誰?相信凜夜是真心愛我的?還是、還是我真的、真的……只是一個替代品?」

眼眶不知何時凝聚了一串又一串的眼淚,順勢滴落在手中的照片。

我哽咽著、顫抖的把它放回抽屜內,再上鎖。

我的心此刻好混亂!腦袋指使著我應該要相信我所愛的人,可是、可是那張照片又該做何解釋?

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那張照片的存在,一次也沒有!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他對我有所隱瞞,就像之前他帶蘇菲亞公主去騎馬的事情也是一樣。

就算情人之間,還是該注重對方也有個人的隱私。但我真的很希望,他能把一些雖然是秘密但還是可以透露的告訴我。

恍恍惚惚的走出書房,卻很剛好地碰上欲開門的凜夜。

「妳怎麼會在書房?」

「就、就城堡只有我一個人,只好到處晃晃……」我看著他,說著很不自然的謊話。也很自動的把蘇菲亞公主曾經入侵城堡的事情隱瞞。

「嗯……的確是只有妳一個。」他若有所思的盯著我,我幾乎要花上全部的自制力,才能克制自己不轉頭來躲避他的凝視。「眼睛怎麼紅紅的?誰讓妳哭了?」

摸著我的臉頰,他的臉色很擔憂,只是此刻我居然懷疑他這份溫柔,真的是對我嗎?

「……」我盯著他,很努力的看著他那琥珀色的眼眸,以為會看到別人的身影,但我卻只看見自己的倒影。「沒有啦,剛剛自己先看了一部影集,很感人,就小哭了一下。」

「妳喔……」他一掃先前的擔憂,寵溺的笑了笑,抬手揉了揉我的髮絲。「最近會比較忙,分公司的財務出了點狀況,我需要過去調解,今晚可能不回來了。」

「沒關係,你忙。」我看著他從桌上一疊文件中抽出幾份資料,深吸了口氣,「那我今晚可以住在傑森那邊嗎?好久沒有跟他們好好聊一聊了。」

「傑森?」他整理文件的動作一頓,抬眼看著我,「好啊,不然妳一個人也很孤單。」

我看著他走向我,隨後彎腰在我唇上啄上一記。

「今晚的份先給,不然給不了。」

我勉強牽起嘴角一點弧度,縱使我笑的很痛苦,還是目送著他抱著文件資料匆匆欲離去。

「凜夜!」不知哪來的衝動,我喚住他的腳步。

「怎麼了?」他回過頭看著我,寫了滿臉的疑惑代表他沒意料到我會叫他。

「你沒有事情要告訴我嗎?」我止住呼吸,咬著下唇問著。只要你告訴我,我就願意相信你……

「沒有啊。薇薇安,妳怎麼了?」他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,我突然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。

「沒有,沒事。你快回去吧,不就是有突發狀況才回來拿文件的?」

「嗯……妳、妳……」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,像是察覺我的不對勁。「等我回來。」

「嗯。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逐漸變的模糊、看不清,我才意識到我已淚流滿面。

眼眶內的淚花隨著我閉眼的動作,破散了開來,化成淚水流下面頰。最後,他還是什麼也沒說……

直到此刻我才發覺我是如此的深愛這個男人,可是我又是如此的沒有安全感……


「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,晚上我就踏上回台灣的路途了。」

「妳不是說妳要回傑森那嗎?怎麼變成直接回來?」

看著珊珊一直都是詫異的臉色,我吞下最後一口牛奶。

「因為他們,也沒有對我說實話。」

是的,就連傑森跟妮娜,也沒有對我吐露事情的真相。甚至,他們早就知道了那張照片的由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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