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被紀司辰拉出教室,但我發誓,他根本不是拉著我,而是拖著我行走。

好幾次,為了抗議他的惡行,我刻意頓住步伐,但也分秒不差的聽到我的布鞋可以在走廊上發出『嘰』的一聲。許多次『嘰』的惱人噪音不斷出來之後,紀司辰像是忍受不了了,火大的轉身怒瞪著我。

「妳是怎樣?」面對他的滔天怒火,我想應該只有我可以閒閒的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。

「我只是想告訴你,你可以不用拖著我走。」無辜的看著他,我刻意裝做可憐小媳婦的模樣妄想求得他的體諒,只是他也總是很神的戳破我憋腳的謊言。

「如果我不去拉妳,妳會走嗎?」說畢,他依舊死命拉著我走,只是力道減輕了許多,步伐也緩慢了下來。

盯著他的背影,許多小時後的回憶突然湧入腦海。小時後的我,愛哭也很懦弱,被別人欺負只懂得傻傻哭泣,而最後總是由紀司辰跳出來打跑那些愛欺負我的人,再牽著我的手帶我回家。

但按照這樣子的邏輯來推算,我應該是對他很感激,抱持著尊敬的心態呀?為何卻是現在這種劍拔弩張、水火不容的敵對狀況?

「霏霏?」我停下的步伐令紀司辰回過頭,正巧對上我若有所思的眼神,他盯著我沒有說什麼,我們就這樣互看著彼此。

「笨蛋大魔頭,為什麼我現在會這麼討厭你?」他愣了會,像是料不到我怎會問出這個問題。

「小時後的我們的感情應該還不錯的啊?」

他盯著我好半天,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,但笑意並沒有傳達到他眼底。「人都是會變的啊,就像長大一樣,人一天天的長大,也會一天天的改變。」

很模稜兩可的答案,其實我是很不服這個答案的,但目前我也想不到有什麼答案可以解說我們兩個的改變,也就姑且這樣子了結了這個問題。

「那,你也會改變嗎?」許久,我問出這個問題,他沉思了會,眼眸閃過許多我不了解的訊息。

「人都會變,但,有一樣事情我是不會讓它改變的。」當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,我彷彿有種感覺,他好像是在對我做某種承諾,一種永恆的承諾。

「走吧,我們回家。」他緊緊的握住我的手,就像小時後的他,領著我回到最安全的家。



「妳害我今天多生了好幾根白頭髮,所以妳要負責我的晚餐。」回家途中路經一家超級市場,而大魔頭也很順理成章的停下腳步,臉不紅氣不喘的直接對我下達不合理的命令。

「可以不要嗎?」雖然大腦知道自己問出口的是一句廢話,但我還是抱持著可能會有小小小小小的機率,白痴的問了出來。

「妳說呢?」他咧開嘴,嘴角掛著笑容但眼底露出殺意的這樣回我。

認命的嘆息搖頭,我拉著紀司辰進超級市場。要吃的?可以!先負責當搬運工吧!然而那隻被我拉進超級市場的大魔頭,卻一臉的悠閒自在,好像已經把逛超級市場當作逛便利商店簡單似的。

「你以前常被紀媽媽拉來市場逛啊?」面對他如此悠閒的態度,我不禁脫口問出這個我只醞釀五秒鐘的問題。

「沒有啊,怎麼這樣問?」

「我看你一副好像很習慣似的,還是你自己一個人偷偷來啊?」

他瞪著我,額上甚至有青筋在抽動,看著他的臉,我知道他又在生氣了,只是他到底在火什麼?有時還真受不了他這突發性的暴躁脾氣。不過,當然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,他才會這樣齜牙列嘴。

「你兇什麼,我又沒有說什麼。」

「我什麼時候兇了?妳有聽到我吼了嗎?有聽到我罵妳了嗎?」

嘖!還說沒兇,聽聽他現在的語氣,多凶狠啊!如果他這種語氣被他爸媽或是親友們聽見的話,不知道會有多少塊眼鏡碎片散在地上。

「那你臉部抽搐是什麼意思!」

「什麼什麼意思!」

捏緊手中的白胖蘿蔔,我很想把它扔出去,只是我怕等下我除了要賠一根蘿蔔的錢之外,還要呼叫救護車。而大魔頭也會瞬間再度變身成為鎮上名人,原因是被青梅竹馬用一根蘿蔔轟到腦袋瓜子陷入昏迷狀態。

「我只是問你是不是偷偷一個人來而已啊?」

「妳是泡麵吃多了,腦袋生鏽了是不?我們兩個人的父母都不在,而我家的糧食總會有短缺的情形發生啊。我又不像妳,想要當木乃伊,當然要來市場補貨一下。」他講的很認真,一副頭頭是道的模樣,而我的腦袋裡也順勢勾勒出一幅景象。

在超級市場裡,一個大帥哥推著手推車,拿著魚或者是牛肉之類的東西,瞇著眼打量它們的品質。而我腦海中的大魔頭,竟可以迅速跟那些在菜市場殺價殺的可怕的歐巴桑身影交疊融合。

噗嗤一聲,我笑了出來,且笑到不能停止,最後甚至流出了眼淚。

「齊雅霏,妳有種就再給我用力笑大聲一點。」聽見他這席恐嚇的言語,我有些微怔愣,但隨後又被壓不住的笑意侵襲,二度開始狂笑且不能抑止。

而正當大魔頭挾帶著怒氣要向我走來同時,一道聲音止住他的腳步,也讓我無法停止的笑意瞬間凍結。

「司辰,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耶?我發覺地上掉滿了我的雞皮疙瘩,而大魔頭的臉色也變的十分僵硬。前五秒鐘我跟紀司辰聽見的那句話,有八分是驚喜,有一分是訝異,最後一分是疑問。

「人家好高興唷,居然會在這個地方看見你。」搓了搓我的手臂,再很不淑女的掏掏自己的耳朵,剛剛那句話真的是經由我的聽覺神經傳達出來的嗎?

「何碧雯,妳怎麼會在這?」

「我剛好來買東西呀,也就看見你在這裡了。」

嘖!真是見鬼了,她何大小姐的礙眼轎車還大剌剌的停在外頭,且沒熄火的樣子,還來買東西哩,沒嫌這裡充滿令她不舒服的味道就謝天謝地了。

呃,講到味道,何碧雯身上那股濃厚的香水味差點沒把我逼瘋,她是擦香水還是把香水倒在她自己身上啊?渾身香到快令我作嘔暈眩了。虧她還叫何碧雯,既然都『何必聞』了,為什麼她的香水味依舊那麼濃厚,根本就是必須聞嘛!

「喲,我說齊雅霏,妳怎麼也在這?」若不是礙於現在在公共場合,我真的很想戳瞎她那自以為可以迷倒全天下男人的眼睛。

每次她看見紀司辰,就好像看見名牌化妝品或皮包,雙眼併發出愛心,只差沒有飛奔過去。而她每次一看見我,就好像是看見垃圾堆裡的小強一樣,嫌惡地怕我污衊了她『美麗』的雙眼。

「我來買晚餐的材料,有一隻飢餓過度的可憐人等著我餵飽。」邊說話同時,我邊朝大魔頭使眼色,用眼神唆使他趕快解決掉這件大麻煩。

「司辰,如果你肚子餓的話,我可以請你去吃飯呀。我請你去吃法國料理。」

唉呀!又是想要用錢壓死紀司辰的技倆,不過她好像已經遺忘紀司辰家是多麼地『好野』,尤其有一台人型印鈔機在坐鎮,不怕坐吃山空。

「你們慢聊喔,我先走一步了。」緩慢的吐出這句話,我推著手推車快速的溜走,這是我第一次發覺手推車是這麼地好用。

「齊雅霏!妳給我站住!」

「慢走。」

這兩句話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,分秒不差。只是我誰的話也不想聽,溜著手推車,加快速度離開那充斥噁心氣味的地方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舞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8) 人氣()